[喻黄/ABO]朝朝暮暮(十九)

十九

寒冬里,早晨入侵的速度缓慢。

喻文州已经醒了。

他的生物钟向来都是比较准确的,晚了会睡,早了会醒。相较于大多数人醒过来第一件事是睁开眼睛,喻文州的大脑总是先行一步地清醒,再从这种清醒中大略构思一整天的行动和流程。

所以他睁眼之前能脑子已经估摸到时间大概是早上七点,他身处深圳某家酒店,黄少天的房间里。

他们昨晚一进房间就搞上了,没拉窗帘,不过这是超高层建筑,没有被窥视的风险。

理论上讲,天光未亮,周遭应该还是一片黯淡,有一具温暖的身体躺在他旁边,毛茸茸的头发顶在他颈窝上,被子被裹走了一半。

虽然有中央空调,但肩背上还是有些凉,所以喻文州慢慢睁开了双眼。

光线比他想象中稍微明亮那么一点点。

他直接看到了睡成球的黄少天。

喻文州伸手,扯了扯黄少天的脸颊,把他的嘴角拉出一个上翘的弧度,嘴唇湿润,在灰色的空间里亮晶晶的。

明胶旧厂改建的项目,他们手上的前期方案已经完成,去郑轩公司做个交接就能回广州,换两家公司下一期跟进的同事过来。时间上尚且不匆忙。

也就没有急着起身。

侧身拉过被子,喻文州把自己往床中间送了送,卧在黄少天边上,把他凌乱的刘海拨开,吻了吻他的额角。

喻文州积淀的感情似因为肉体的交流,在这个若明若暗的清晨产生了一种充盈的膨胀。

他不会把冲动推给酒精。冲动只是思想,当思想牵引行为造成结果,仿佛成为了某种必然。

或早或晚,总会发生的。


喻文州决定把这层纸戳破的前两天接到了李轩的电话。

李轩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地,告诉他说:“文州,你之前找我要办的那件事,医院和医管这边,差不多弄好了。是不是要改?你再确定一下。”

喻文州这段时间忙,倒不是说忘了,但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分量是很沉重的,性别改变,必然将影响下半程的人生。此时由于他近一段时间心绪和情感的变化,反而轻了。

他不能估算黄少天对自己有多少好感,所以李轩那边他一直没有叫停。

一个多月前的某一天,钟点工阿姨到家里做清洁,从黄少天床下捡出一块倒计时的牌子,以为是日历,顺手放到客厅,喻文州看到给他还了回去。

那块牌的存在让喻文州意识到,黄少天心里是有着急的。

他不想把他搞得像坐牢一样。

感情一事,他既看得重,也拎得清,并不代表他没有纠结和自我抗争的过程。

是以李轩和他提起来,他竟一时犹豫了。

喻文州明白,在身份证明和整个户籍系统上改变性别是件极其麻烦且铤而走险的程序,对于李轩来说也不是信手拈来,他欠了一个硕大的人情。

而在当下,心里的另一种因素却顽固地占据着上方,导致他的答复和初衷发生了偏离。

“多谢,我知道这件事过程特别不容易,你也一定找了很多关系,不过,我想先放放。”喻文州说,其实这话由他说出很是理亏,一方面给李轩添了不少麻烦,另一方面自己做出了一个十分任性不讲道理的选择。

没想到李轩的口气变得一阵轻松:“哈哈哈哈你想通就好,先别改先别改,改了就改不回来了告诉你。”

喻文州被他弄得好笑,也感到有这么个朋友自己走运,说道:“哎,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

“不是吧,你还会不好意思?”李轩那边惊讶。

喻文州笑着说:“总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挂了电话,喻文州便定了定心。

结了婚,上过床,亲过嘴,摸过腿,告诉他这人不是他的。

他不同意。


喻文州这份心思,如果说是在黄少天发情期里惊天动地地做上了一次产生的,那他对待自己的心意就太不郑重了。

即使他对黄少天没有情感繁复的绮念,他本质上也非常看得上这个人。

黄少天明亮快乐,气场飞扬,做为普通人也愿意为之结交。加上知道他omega的身份,一个O能有如此潇洒的势头,相当难能可贵。

不能说和睡过没有关系,一个omega,或者抛除性别,黄少天本人骨子里是有种甜软的东西。

这种反差会在日常中像糖浆一样流淌出来,是普通泛泛结交不会发现的。

比如黄少天早上起来会花长时间哼哼唧唧,说多了话会偷偷舔嘴,眼睛在夜里也很亮,被摸头眉毛会跳一下,微笑的时候很乖,圈在怀里整个人软成一团。

喻文州不是石头做的,朝夕相对,他当然会喜欢他。

喜欢不等于占有,喻文州通情达理,他不愿意勉强一段关系,况且是一个人。

他原本是做好了到了日子就放手的准备,尽到同居人保持私人空间的义务,黄少天的一切他不干涉,也想不打扰。

但在深圳这些天黄少天表现得太过明显,他的疏离和躲闪没有让喻文州觉得心寒。

反而在反复的刺激和捉弄中,他发觉出黄少天非常在乎。

黄少天开始回避时,他身上那点甜软的物质彰显得更加剧烈。

像是某种纯真和邪恶的统一,撩得心痒,喻文州是真想上他。

他同喜欢的人尽量不说假话。

说出口的也都做到了。

“所以,我没和你说着玩,也不是玩。”这也是黄少天醒来之后,喻文州对他说的话。

他总能把露骨意思表达得冠冕堂皇。

“我发现……”黄少天揉着腰坐起来,“外面是个人都说你好,我发觉你有时候挺烂的。”

喻文州笑:“比如现在,还是昨天晚上?”

黄少天拧起眉毛,“卧槽,我不是说这个!”他嚷嚷着,“喻文州,你的我行我素到了极点,还总伪装得特别好,巧言令色表里不一,欺骗性太强。”

喻文州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接受,我说的,你有没有一点点接受?”

他已经换好衣服,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黄少天的眉心。

黄少天捉住他的腰身,长舒了一口气,他仰起面孔,从喻文州的视角看上去十分稚嫩。

他的手又顺着喻文州的腰,攀上他的脖子:“嗷~~~”黄少天从喉咙里叫出绵绵的响声。

喻文州大笑,他很少笑那么厉害,问:“嗷是几个意思?”

“你干嘛非让我说出来!”黄少天恼羞成怒,重新睡回被子里,速裹成团。


回广州的路上,因为有李远同行,黄少天又大小是个领导,总得有点样子,便刻意地正襟危坐。

喻文州自然有本事维持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象,但黄少天大约是见到他那样就忍不住欠欠的,他坐在喻文州后排,手指在座椅空隙间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戳他腰侧。

喻文州觉得他欠,又不能把人拖起来收拾,手机信息扔过去一条鱼呲牙咧嘴的表情,听见黄少天在后面咯咯地笑。

列车窗外是被速度模糊的风景,他的心情却由于水落石出而清晰。

并因此特别快乐。

回家之后,两人并没有脑子一热就滚上床,倒是正儿八经地谈起了恋爱,从早安吻到晚安吻,每天大事小事的问候,饭后去小公园散散步,还抽了周末一天去了佛山看牌坊。

他们进入了一种既没头没脑热情如火,又好似熟年夫妻安然处之的状态。

其实彼此都知道,也就等几天时间,不必那么迫切。

然而当那两天快到了的时候,黄少天的紧张就流露出来,喻文州一亲他,眼睛就死死闭着,睫毛都在发抖。

那天晚上喻文州正在房间里看书,黄少天裹着层薄被走进他房间,他没有敲门,径直跳到喻文州床上,面孔红红的,眼眸里的水光像是要落出来。

他就那么腆然又勇敢地看着喻文州,喘着气说道:“只要不标记就好了。”

喻文州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生生有些发麻,他放下书,把黄少天拉进怀里,亲吻他的耳廓,轻声问:“明天请假了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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