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ABO]朝朝暮暮(三十二)

三十二

黄少天明知故问:“今天做那么多菜,是要请客呀?”

喻文州也不挑明,锅铲轻轻磕在盘子上:“自己想。”

喻文州这人对什么节日纪念日之类的很看中,就连端午节都亲手裹了粽子。结婚一周年,一桌子菜,还开了瓶红酒,黄少天觉得他简直是作。

不过这份心意不能说是不贴心,黄少天走过去抱住喻文州腰,喻文州身上一股虚浮的油香味,他借着姿势蹭了蹭鼻子。

“洗手,吃饭了。”喻文州低声说。

黄少天抱着他不放,心里咕噜噜冒着酸楚的泡泡。

从小到大,黄少天是个极自负的人。聪明优秀,能力出众,omega的身份也没有对他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困扰。此刻他却沉落下来,怀着不少悔意。

回家的一路上黄少天想了许多,这桩婚姻从一开始源于他的马虎大意,包括滚上床是因为自己对药物并不能够精确控制,跟喻文州如今的关系又是出于他乱糟糟的动心下旁敲侧击的拉扯。

喻文州像是一步步走进他无心之下构建起的危楼里,而今又要面对更复杂更糟糕的局面。

黄少天觉得厌烦,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是造成这场危局的一分子。

而喻文州却并没有做错什么,要说错就是去年六月不该去夜城跑那趟生意。

黄少天原以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要陪伴和保护,喻文州反倒因他而危险,这个结论对他来讲很难接受。

喻文州意识到黄少天的不对劲,他手上还沾着油,转过身用手背抬起黄少天的下巴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黄少天暗自咬咬牙,这时他已经定了心,即使自身难保,但喻文州不能有事。

于是他哈哈两声,笑得非常自然:“没事,我饿了。”

 

黄少天咨询了律所,喻文州洗清关系不受牵连需要准备一些材料,一是要BR公司参与涉案项目的所有流程材料和资金明细,还算好办,项目资料大都有备份,他回公司清一清总能理出来。

二是要双方的婚内财产公证,这却不太容易,此份公证一般不轻易出。AO婚姻离婚率很低,婚内财产纠纷也少,财产公证大多是随同离婚办理出具的。当然也可以进行一些非常规申请,需提交的资料相当复杂。

三是要喻文州的资产证明。

喻文州是有些公关才干和政交手腕,如果告诉他,他多半会找关系想办法,大动干戈。

然而这件事已经远远不是喻文州的能力范围,他越有动作就越危险,如果随便找找关系就能搞定,魏琛又何必走。

黄少天在把一切准备妥当之前不想喻文州涉入其中,喻文州和他的所有银行账户都已在监管范围内,如果在检察院提审之前触碰反而说不清。

喻文州太会察言观色,黄少天索性找了个出差的借口回越秀的小区住了几天。

检方给了十日的申诉期,黄少天对于自己那部分一筹莫展,莫须有的帽子他一顶也摘不下来,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材料备上,和律师模拟或会遭遇的庭审,其间还得应付检方的随时召唤,烦不胜烦。

眼看申诉起就要到了,和喻文州相关的材料准备得差不多,只需要等检方提审后根据要求办理婚内财产公证和资产证明。

黄少天一头松了口气,另一头又高度紧绷起来,到底是要和喻文州摊牌了。

他明白这一审或许迎面而来的就是牢狱之灾,他决计不肯拖累喻文州,势必是要讲清楚的。

这个初夏连连暴雨,车外的污水漫过脚踝,黄少天像是淌进深重的洪流里。

 

“我回来了。”黄少天说,他把雨伞撑开扔在门边。

时间是晚上七点,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提前落幕。

喻文州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靠在桌边,是个静默的影子。

“卧槽,怎么不开灯,你吓唬谁!”黄少天咋呼叫着,摁开墙上的开关,甩了甩刘海上的水,然后见喻文州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望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喻文州开口道,嗓音疲惫。

“啊?”黄少天蹦了两步,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这么大的事,少天,你竟然不告诉我。”喻文州皱起眉头。

黄少天真真应付不来他这个样子,和上次从杭州回来如出一辙,他也只能摆弄了一下手机,又把手搁在兜里,低头说:“你知道啦,我本来也是要今天回来跟你讲的。”

“你现在才讲?”喻文州提高了些音量,“大概什么时候你进去了我都需要从旁人嘴里知道。”

“谁告诉你的?”黄少天抓着兜里的布料。

“987司的人来BR要财务单,少天,你认为我是第几个知道的?”喻文州望着他。

黄少天心里的厌烦原本就没褪去,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做资料就是想喻文州离事件远一些,喻文州冲他发这个火他着实吃不消:“这问题很重要吗?”

“重要。”喻文州摇摇头,“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一无所知,我不该问吗?”

“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黄少天忽地大声道,“现在最关键的不是人没事吗?你能不能不要避重就轻!”

喻文州眉头更紧了:“所以才要共同解决。”

“你根本解决不了,谁都解决不了。”黄少天用手扶着额头:“你说怎么解决,走私、非法集资、危害税收征管、产权侵害,都是我经手的项目,每一项都指着我脑门上,药监总局下的调令,你本事再大能通天么?”

“不必非得事情到这一步你才明说。”喻文州道,“事在人为,有许多事许多关系我可以提早想办法安排。三年前,总局调令查BR,我们做到了规避,世上没有绝路。”

“出事时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解决问题,不是在逃避。喻文州,事情和事情不一样,我没你那么走运。”黄少天从兜里掏出了烟。

他情绪不稳,信息素有些流散,筋脉发胀,点上黑烟猛地吸了两口。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现在怎么样?”

黄少天咳了一声:“不怎么样。”没等喻文州说话他又道:“检方可能会提审你,你得有些准备,资料我给你弄好了,明天有人送到你办公室。”

“所以你回来,是给我下通牒,不是和我商量的。”喻文州笑了一下,内容苦涩。

“我们想的不一样。”黄少天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在进屋之前或者有些忐忑,一番争执之下,全然失去了力气。

喻文州的想法和重点他总是有些出入,大事当前,黄少天不想纠结于感情的几寸几分,吵闹毫无意义。

只是他忽然发觉,即使他保住了喻文州,自己进去了,喻文州必然更加伤心难过,也没可能会感激他。十年的牢狱,他的人生也所剩无几,到底谁得了好处。

“雨那么大,你去哪里?”喻文州叫住他,温和依旧。

黄少天鼻子一酸,回过头问他:“如果我要走,你和我一起走吗?”

灯光下喻文州怔怔地望着他,眉目模糊,没有说话。

黄少天笑了笑,打开门迈步而出。

外面的世界一片滂沱,他甚至忘了带把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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